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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，草地上静悄悄的。小斗牵着小篷，四只脚落下去，抬起来，像轻巧的弹簧。

前面是个“之”字路，窄窄的小径像极了头顶的偏分，只见蝴蝶在花间起舞，蜻蜓在荷塘周围逡巡，红色长椅的条纹在绿草掩映下有些寂寥。风起，碧绿的荷叶齐齐翻卷，玲珑的藕时隐时现。

小斗站住，说：“多好看哪。”

小篷颠颠跑开，云彩遮住了他的影子。他忽地站住，作势要哭：“妈，我哪儿去了？”

小斗说：“闭眼，念咒语。”

小篷便双手合十，说：“菠萝菠萝蜜。”奇迹出现了，他身后现出一个巨大的“毛毛虫”。

忽有男声响起：“妹儿，打听个路？”

小斗扭过头去，见一米开外站着名四五十岁的男子，团头，团脸，笑意也一团一团地。

小斗没做声，飞快地扯过小篷。

男子近前一步，小篷拖着小斗退了一步。

“袖箭广场在哪哩？”男子问。

小斗略加思索，说：“不知道。”风把声音扯得稀巴烂。

小斗有些眩晕，偷偷加快了脚步，不料那男人如影随形。

小斗紧张地看看四周，惊觉之前还在喧哗的几个男女此刻踪迹不见。偌大一片草地，除了蟋蟀蝴蝶蜜蜂蜻蜓，喘气的竟只剩这仨人。

小斗急急抓住小篷飞跑，脚下的浆草一路吐着乳白的汁液。风斜斜打在脸上，有点疼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两人停下来，大张的嘴像剧烈拉动的风箱。

小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，嗡嗡作响的耳朵里一波一波涌动着那男人的叫声：“妹儿，等等；妹儿，等等！”

小斗吐口唾沫，白白的汤水很快给蚂蚁洗劫一空。

傍晚，小斗没食欲，小篷却猪羔子般塞个没完。

“妈，爸啥时回来？”小篷临睡前问。

小斗锛儿都没打，说：“下个月。”

小篷噘嘴道：“上个月推这个月，这个月推下个月，到底要耽误几个月？”

小斗拍拍他的头：“睡吧，乖，闭眼就能看见爸爸了。”

很快，小篷鼾声大作，吵得窗下的青蛙都逃离了池塘。

“小孩子，咋恁能打呼噜哩？！”小斗妈低声嘟囔。没人接话茬儿。

很快，这栋房子就变成了海里颠三倒四的木帆船。

“六一”儿童节到了。

小篷特意穿上新半袖短裤，神气活现地站上领奖台。奖品是小楷本和一支铅笔。

老师郑重地把它们交到小篷手里，小篷郑重地把它们交到小斗手里——小脸向日葵般灿烂。

“中午请你吃饭，”小斗说。

一家人直奔锅烙铺。吃饭的人恁多，等啊等，小斗肚子咕噜叫，小篷嘴巴嘟嘟吵，老爷子眼睛圆了又扁，老太太喊声又短又尖，终于盼来了锅烙。

小篷夹起一个，轻轻放下；小斗夹起一个，重重放下——俩人筷头上满是黑渣儿。

“妈，大师傅知道我爸是勘探队的？”小篷问。

小斗一挥手：“服务员，买单！”

服务员过来，说：“收您50元。”

小斗说：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