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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善阳年4月出生于山东牟平。
曲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院长、教授、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、王沂东油画艺术研究室成员、中国油画创作院成员。
展览作品发表:
年8月油画《三姐妹》入选《第十届全国美展》
年12月油画《河堤》入选《第十一届全国美展》
年3月油画《远方》、《午后阳光》参加新疆行中国油画巡回展
年10月油画《晚晴》入选第十届中国艺术节美术作品展获银奖山东美术馆收藏
年2月油画《喜马拉雅》(合作)入选第十二届全国美展获铜奖中国美术馆收藏
年9月油画《远方》入选中国精神第四届中国油画展
年10月《天路》国家艺术基金项目
年7月油画《晚晴》参加庆祝改革开放四十周年——山东油画作品巡回展
年7月油画《远方》入选“中国精神”第四届中国油画进京展
一种诗性的精神表达
解读李善阳的油画艺术
文/张炀
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
山东省美术家协会油画艺委会副主任
曲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、硕士生导师
《晚晴》xcm
布面油画年8月
艺术家是最能敏锐地感知时代和历史的分子,面对时代与永恒、精神与人性的大命题,他们会以个人化的态度做出真实而独特的表述。达.芬奇告诫我们:“绘画是精神的结晶。”世界纷繁,行色匆匆的人们,终究要面对自己的内心,如何使人们的精神和情感得到慰藉与回应,这是一个问题。
当我们面对李善阳作品的时候,深感他力图创造一种既坚持传统艺术所具有的深度,又紧扣时代脉搏所具有的现代性,以及为此所付出的漫长而艰辛的努力。作为一位有责任的油画家,他坚实地落脚在画架前,籍着内心深处的感动,关切着这个时而摧枯拉朽时而静静地变异的世界。他的作品让人相信美好的事物定能永恒,平凡的物象同样具有大意义,而社会性主题也完全可以诉说自己真实的情感。他的作品充满美感,时代气息浓郁,创作手法细腻,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特征。
李善阳是这样的人,他精干睿智,文质彬彬,目光炯炯有神;他条理清晰,富有分析能力和感召力,每当遇到应急的事,往往习惯性的一缓,下一步总会有精彩的言说;他凡事思考慎密,讲起话来却又宏亮如钟。他是一个感性的人,为了创作或为了寻找心中感动的形象,说走就走,驱车几千公里连夜奔向青海的藏区;他说:“有朋友说我随性,可去到那里你就会被像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人物深深地吸引。我带着渴望去寻找,不是我抓住了她,而是被她的形象所震慑,是她一下子抓住了我。”他更是一个理性的人,这与天生的人格类型相关,初中时就显现出对数学的爱好和天赋,尤其喜欢平面几何,班里解不了的题,老师就会让他逐一解答,他本人也常因神通数学感到一丝丝快意。这点对于从事艺术的他很重要,逻辑思维能力可见一斑,富有理性和逻辑性的思维方式初见端倪。
李善阳总说自己是幸运的人,20世纪80年代中期,已经参加工作的他一定要考大学,那时美术专业的招生量相当少,在山东,每年每个地市考上本科院校的仅有一两人而已;考文化课也很幸运,大凡复习到的基本都考到了,他顺利地考取了曲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。80年代,中国改革开放之始,也是中国艺术史上启蒙与救赎的时期,大学教学相对宽松,各种观念碰撞激烈,学校以开放的姿态外聘了多名国内著名画家、美术教育家前来授课。这一段他开拓了视野,精进了学养,做了扎实的基础储备。本科毕业后,李善阳进入枣庄学院工作,并着手组建美术系,20多岁做了美术系主任;但他从未放弃过艺术的理想,很长一段时间仍然渴望读书,各种书都读,各种艺术方向都实验,只想着怎样把自己培养成为一名真正的艺术家,这是他早期不断探索实验的阶段。年,李善阳36岁,又幸运地考取了中央美院王沂东教授的研究生,他在导师那里获得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,对他的影响极为深刻,也真正确立了自己的艺术方向,这是他逐渐走向成熟的阶段。现在李善阳任曲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院长,中国写实绘画的优秀代表。
一个人的心灵史充满了玄机,思想与情感总是不断地对抗与妥协,充满着彼此撞击的痛点,本身就是一组既令人不安,又充满惊喜的综合体。梳理李善阳创作的历程,让人更清晰的认识他内在的多义性。
《曦》xcm
布面油画年2月
一、讴歌人性与“美”的追求
颂扬人性的纯真,强调语言的完美,是李善阳美学追求的两大要务。他始终把西方古典主义的油画语言作为研究的基石,坚定地扎根于写实绘画领域,同时对人类生存的现实保持着浓厚的好奇心和强烈的兴趣。创作主题既有社会性题材的大型创作,也有饱含情感,以优雅的女性形象为原型、富有诗意的创造。梁漱溟先生说:“先要解决人和物之间的问题,接下来要解决人和人之间的问题,最后一定要解决人和自己内心之间的问题。”艺术家就是向人类揭示存在的意义和诗的本质,艺术创作也永远只有一个主题,那就是讴歌人文主义精神,把美的事物、美的艺术传递给世人。
《喜马拉雅》、《远方》、《宋氏三姐妹》、《末班地铁》等作品是社会性主题的代表,主题鲜明,样式严谨,以具象写实的笔法,阔展了大气深沉的内质,表现出某种宏大的力量感。《喜马拉雅》具有史诗般的意味,按他本人的话说:“内心还存有些许英雄主义情结。”作品具有超然升腾的灵性之美,男女形象极具个性且带有普遍意义;作品的色调以棕红的藏袍发展成为金色的暖色调,辉煌夺目,云中俯瞰的群山与之呼应,画的精彩,很好的诠释了人类神性的大情怀,唤起一种人性的崇高与信念。作品画得十分真挚,恰巧又赶上参加“全国美展”的机会,所以在年“第十二届全国美展”中熠熠生辉,就是非常自然的事情;虽然因时间原故次要部分还较显粗砺,好似未完成,但就表现精神力量方面论,却是恰到好处,足矣!作品荣获“第十二届全国美展”铜奖。
以《河堤》、《晚晴》为代表的“香车靓女”系列,是让人最为喜爱的作品,也包括《清晨的序幕》、《午后阳光》、《秋水伊人》等一批生活情趣浓厚的作品,这是自由状态下画家内心世界自然的流露,也是画家最本真的表达。作品含蓄而动人,稳重与静态中挥洒着诗性与灵秀,色调冷峻高雅,这种内在、唯美的视觉效果经过有秩序的处理,发展成美妙的韵律与节奏,这是理智布局的“精确”,偶尔也流露出柯尔维尔式的“对世界存在的看法”,给这个世界以秩序,把物象从变幻不定的自然中抽离出来,从而使“美”成为合乎逻辑的永恒。这也许才是李善阳真正的艺术追求。
《晨光》、《午梦》的女人体系列和《青春的约定》红衣少女系列作品,具有强烈的唯美倾向和现实主义色彩,注重色彩与形体之间的协调,讲究颜色的平衡搭配,体现出宁静与典雅。女性光滑、富有弹性的形体置身于不同的现实环境中,这就不同于西方古典艺术中常见的神话题材的处理,少了古典主义的神秘感,多了更加可信的“特指”,从而产生了更具现代性的美感。“红衣肖像”系列带有一丝丝哀愁的诗意,表现的正是画家内心深沉的隐忍和心中的宁静,也是其美学特征和艺术风格的表达。
人文主义精神建立在对自然、对社会以及对人自身的探究之上,西方古典绘画力求符合实际经验的真实感,如若彰显仁爱,首先靠形象的传达,形与质一定要体现出强烈的视觉可靠度。这里讲的形象,当然是整个画面框架的形和具体人物形象的刻画两个方面。李善阳很注重形象,尤其善于用他锐利的目光挖掘各种不同形象的个性,无论是男人或是清纯的姑娘,其性格特征和人物状态都被刻画得入木三分,这是他作品中非常重要的部分。我们在《远方》和《喜马拉雅》中最能感受到他这种准确的把握能力。
《远方》中新疆的老人们既饱经风霜,又虔诚善良和阅尽人间冷暖之后的淡定;长满胡须的老人微微昂起头,目光坚毅有力,阳光铺洒满他的上身和胡须,光感画得充分精彩,无疑是画面的中心焦点;年轻人略显稚嫩,或许流露出一丝茫然;你看那一排脚的描写,安排得疏密有致,非常富有“表情”,正是这些有意思的细节,揭示出各个人物不同的心理和内心世界,支撑起整个作品的强度。而《喜马拉雅》的男女是一画家“带着渴望”千里追寻来的,形象的典型性正如他自己所说“正是我心中感觉到的那一个。”牢牢抓住形象的特征,用形象表达人文主义精神,正是他在导师王沂东那里受益最深的记忆,这种教诲醍醐灌顶,终生难忘。
《麦田》xcm
布面油画年12月
二、理性、秩序及宁静气质
理性主义精神是一种认识论和方法论,埃里克.弗洛姆说:“人类历史的推动力内在于理性的存在中,通过理性,人创造了人自己的世界。”理性精神从古希腊和希伯来(基督教)文化中发展而来,是西方思维方式和理论的根基。古典主义认为理性是最重要的审美准则,深刻的宗教内容,严谨的形式法则,真、善、美的普世价值观,含盖了古典主义绘画的全部。理性主义强调“和谐、数量、秩序”,古希腊的哲人们认为数学和几何学的神圣秩序是宇宙的本质,因此数与数、数与形、形于形之间相互包容的关系,被认为具有普遍的必然性和广泛的审美意义,由此我们知道,为什么西方艺术一直以来把几何形体作为造型的“基因”了。
李善阳作品的古典主义精神内涵,体现在他创作过程中的理性与控制上,他尤其善于寻找画面精确的秩序感,节制情感、控制画面、追求秩序、提倡完美,成为他艺术中相当重要的特征。唯其如此,才真正地表达出他内心的需要和追求宁静的审美气质。
绘画是人类精神的存在,而构图则是如何实现这精神存在的具体体现。李善阳深知作品的坚实乃至永恒,来自于绘画的架构意识和构图意识,这一定是基于理性思考和反复推敲的;他试图像古典主义画家那样,将支撑画面的结构和几何团块“暗隐”在人物及风景所形成的物象之中,使作品呈现出理性与秩序,由内在的结构向外在的形式延展开来。《喜马拉雅》由山岳和人物构成典型的三角形构图,近处深色的山丘又形成一个小的三角形,这是三角重合的几何形结构,能够更好的表达崇高感和仪式感,使得主题更加鲜明;人物造型大气庄重,外形整体有力,女人搭在男人肩膀的手指打破了衣服的形因整体而略显刻板,点到为止,这一定是画家的匠心所在;远山和云层交织在一起,很明亮很美妙,烘托起作品的整体氛围。
《远方》描绘的是伊斯兰教徒们虔诚晚祷的“这意味深长的一刻”。灵感来自于随导师王沂东的“新疆行”采风活动;当时几位画家同时见证了这一场景,但拍出来的素材却完全不同,这就是每个人观察世界的方式、审美视角的差异所致。李善阳说:“你心里有什么你就能带回来什么,就能抓住什么。”这幅作品的构图大胆而复杂,这是一个由画面左侧边线向右伸展的倾斜三角形构图,亦可称为闪电形构图;由近及远的人物形成了大透视角度和稍有仰视的视觉感,地面朝向焦点的倾斜线和地毯的透视线,直指远方的灭点,很好地加强了画面的纵深空间和壮严的宗教气氛。这一大胆的透视法,应合了乌切罗或曼特尼亚《哀悼基督》的透视法则和处理方法,重视理性科学的求实态度,强调人的尊严与冷静,不同的是,《远方》肃穆中富于了更多的市井与生活气息。
这幅作品人物众多,所占面积很大,但因大的纵深透视,却一点也不堵;画家运用了相似形原理,把“大小相似,形状相似”的人物以微微昂头、有胡须的老人为中心,排列的错落有致、疏密得当、主次分明。闪电形构图容易产生动感,以与肃静的宗教气氛不相辅,有趣的是,画家用房檐的水平线和廊柱的垂直线有效的抑制了这种倾向,从而达到了画面的平衡,增加的画面的稳定、祥和的气氛。
《晚晴》是以纵横线做大致“等分割”的架构,在作品中产生了一种安全的舒适感,展现出一幕耽于幻想、充满诗意的幻景。画家喜欢把前景隐含在暗影中,中、远景则明亮起来,并呈现出金黄、宁静的调子,远处起伏的山峦,湿润的云彩,敞开的车门与时尚少女富有节奏的动作形成和谐的关系;天色渐渐暗淡,光线即将退去,这是人们对美的梦幻般的向往。《蓝》、《河堤》、《出发》等作品表达了同样的梦境;李善阳喜欢车,实际是要表现人与自然、人与人类文明之间相辅相成的融洽,最终归于静谧的永恒。这些作品的构成多依赖于垂直线与水平线的运用,韵律与层次在刻意的组织下有序地呈现,点、线、面等形式要素根据画面结构辅陈开来。这里的自然不是本来“如此”,而是画家要自然应该“如此”,情感的表达成为在客观基础上的主观能动,这就是我们所指的“秩序感”。
《末班地铁》以画家身边的几个朋友为模特儿,描绘聚集在地铁站台的一幕。作品具有一定的图像学意义。图像学是门有趣的学问,主要是指画面图像与前人或名作之间存在着某种精神或图像的关联,重要的是,除了传承,更要赋予新意,画面往往看似相像,实则是画家故意在观念和精神上的移位。这种做法在美术史中屡见不鲜。
李善阳一直对摄影有着浓厚的兴趣,为了创作,常用高清的相机和镜头拍摄海量的创作素材,然后坐在电脑旁乐此不疲的移来动去,或用PS技术删减拼接,这是他的构图方式,用起来得心应手、游移自如。对于每一个主题,每一个画面,他都仔细筛选布局、精确设置,分毫不差的揣摩画面各部分的和谐关系,直到他认为什么也不能加,什么也不能减,直到形象与精神内涵达到完美的统一,力图达到普桑倡导的那样:“我不忽视任何细节。”
《泽曲》xcm
布面油画年9月
三、古典的,现代的
西方真正的绘画始于意大利文艺复兴,广义地讲,文艺复兴运动是人类思想史和实践史上的一种总体现象,在文化上的诸多表现都互相重叠、相互交错,它的参与者也有意无意间对文化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。李善阳喜欢早期文艺复兴的艺术,经历了中世纪的禁锢,人类通往文明的路走得很艰辛,艺术上开始摆脱僵硬、呆滞和刻板,表现出一种对物理时空观念的科学构建。这是一个竞相求变的时代,拉尔·勒格朗如此评论道:“这一时代的精神,是以一种永远保持着的、强烈的好奇心为特征的。”
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仍然间隔着较为漫长的过渡期,那些早期文艺复兴的大师虽秉持着对科学的向往,但却不能如此轻松地驾驭科学,在认识自然,理解自然的道路上,艰难地探索解剖学和透视法的应用;其作品大多呈现出严谨朴素、超凡脱俗的精神气质,人物造型仍显锐利生硬;画面空间常显出间于二维与三维空间之间的高浮雕式的透视效果,这种不可避免的“扁平性”特征,有人甚至从中解读出些许现代主义的味道,这是通往文艺复兴全盛期的必然阶段。李善阳认为,正是这些大师磕磕绊绊、由生涩到成熟的品质十分感人。所创造的美不矫饰、自然拙朴,作品洋溢着巨大的生涩和内在力量。安格尔早在19世纪初就曾指出:“艺术发展早期那种未经雕琢的艺术,就其基础而论,有时比臻于完美的艺术更美。”这也正是我们喜爱那个时代艺术的原因。
《清晨》cm
布面油画年7月
李善阳对达维特和安格尔的新古典主义倍加推崇,新古典主义盛行于18世纪中叶至19世纪中叶,由于对考古学的普遍兴趣,这些大师将兴趣含盖了从古希腊直到文艺复兴,他们有时会遐想自己为15世纪的画家们。达维特的创作往往借古喻今,用古代的形式,特别是古罗马的形式,描绘现实中的重大主题与事件,他崇尚科学与理性,在画面上力求呈现一种雕塑感和建筑感,强调画面的结构框架的支撑,从而体现出纪念碑式的英雄主义情结。安格尔年轻时曾游历佛罗伦萨,崇拜古希腊、古罗马和拉斐尔的艺术,立志要把自己提高到文艺复兴的水平。他崇尚自然,又对中世纪和近东异国情调产生兴趣。与达维特既有承袭关系,同时又互相提出质疑。此时英雄远去,一种精致、唯美、完美化的审美重新回归,他画风“务求线条干净和造型平整”,形成了一种单纯而雍容华贵的风格,这是安格尔的时代。两位巨匠同时展示了各自的光华。
李善阳的内心世界是古典主义情结与现代性的交集与重合,在强调精神的宁静和理性的控制方面,深受达维特和安格尔的影响,与古典主义精神相吻合,而在主题和情绪的渲染方面,在追求画面的形式美感方面又是现代的、紧随时代的。他的现代意识源于他早年就十分通晓现代主义绘画,对其脉络进行了认真的研究,并进行过各种方向的实验,他的艺术是受到不同门类、不同流派滋养的。如今回到写实绘画领域,很自然地对当代写实主义画家如柯尔维尔、怀斯、洛佩兹抱有极大的热情,尤其在柯尔维尔那里找到了内心的契合点,并对其创作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。
柯尔维尔对他是怎样的启示呢?他体悟到艺术要抑制生活的场景,沉淀生活的细节,用“减法”使主题渐渐显露出来。形式上理性地在纷乱的现实中调理出秩序,运用几何形原理、繁简对比和视觉平衡等法则精确确定自己的构思,有时甚至具有某种“抽象”意味的表达。绘画语言上提亮色彩的明度,强调光的作用,创造出一种令人惬意的、静谧永恒的审美意境。早在大学期间,李善阳就在杂志上零星见到过柯尔维尔作品的片段,受到过心灵的震撼,但意识还较为模糊,追求尚不明确;研究生期间这种了解的愿望愈加强烈,开始从审美意趣到表现方法做了更为深入的研究,似乎真正达到与自己的内心相沟通,并将其理念融入到自己的身躯里。他硕士论文的题目就是《论安德鲁·怀斯与柯尔维尔绘画中的抽象意味》。
李善阳自然流露出理性与平衡、主观与客观和纯化绘画语言等方面的自觉,综合古典大师和当代写实主义画家的影响,终于在古典主义绘画所必备的深度的前提下,磨砺出一种具有现代意识的,洋溢着朝气的写实主义绘画风格。
《仪典》.2x.2cm
布面油画年
四、面对艺术的真实
现实主义绘画强调真实的力量,然而现实不等于现状,这是经过画家理性筛选的真实,把艺术的表现力落实到表达客观的强度上;写实绘画是用非常具体、非常精致的语言表达超然的精神和情感,而艺术的真实才是高级的真实。
李善阳的绘画语言非常写实、非常精致,他总是寻找能够震撼自己的情感和内心够得着的事物,也就是画家感受到的真实。他会精确设计构图和造型,严格处理人物与景物的相互关系,全局控制,用无懈可击的精细表达出来。这些方法不同于某些写实画家,一些画家往往揪其画面的中心焦点部分而不计其余,背景或其它部分渐次虚掉,从而导致画面因结构松散而缺乏力量,给人一种瘫软的细腻和软绵绵的甜腻感。14世纪尼德兰画家罗伯特·康宾创造出一种近弱远强、不计虚实的方法,他很注意人物和远方景物的真实度,某些近处的细节反而很概括,看似与人的视觉习惯相悖。这样的处理,亦在《远方》前方毛毯织物与人物之间的关系中得以体现。这种不予考虑焦点视差的方法,其实意在强化画面结构的强度,画面事物不论远近,都是可视的;画面空间靠细节和物质的“实”,一步步按主次、秩序地推延出去。李善阳相信只有通过这样的努力,才能达到相应的精神高度,这便是细节的强度和力量。
这种极尽写实之能事的培养,来自于导师王沂东严格的训练与强化,研究生在读期间,一幅全因素的素描作业,要六周至八周完成,画不足再加时;这看似极为枯燥的训练,的确培养了“看得到,画得到”的坚实的造型功底;李善阳就如同跨过了一道坎,进来之后才豁然开朗,别有洞天,展现出绘画无限的可能性。
如今,李善阳已形成一套完善的创作思路和得心应手的创作方法,历经多年,艺术风格日臻成熟。他喜欢细小而密集的点状笔触,形体刻画精细入微,人物塑造准确严谨,依照自己预定的秩序法则缓缓地推开,他对自己的工作要求苛刻,画的进展缓慢,但是特别受用,十几年下来,作品也蔚为大观了。皮埃尔·修拉曾发现了一本分析文艺复兴绘画技法的书,很快便被书中讲述的数理法则所吸引,从此启发了他研究黄金比例的兴趣,并成为形成他理性的点彩画法的动机。李善阳理性而冷静的点状笔法使得他因聚精会神而更加宁静,排出了因色调或用笔的灵动而产生的动感,把表面的生动性压“实”,让火气凝固,从而把重心放在更本质的形上面,让造型和素描结构说话。这种“点画法”不同于修拉的点彩,修拉是直接用色彩作画,有时会用未经调和的原色点在画布上,由受众的眼睛把这些不同的原色拼合成间色效果,所以色彩很跳跃,色点也较为生动。李善阳的“点画法”是在已经铺有形体起伏的底色上排列和重迭的,色点更小更密;远观画面似乎是冻结的、静止的,近看却像毛绒绒的毯子一样,很温暖、很厚实、很独特;有时一层层覆盖、一层层消解,点得相当艰难,因此也相当耐看,形成一种极为罕见的机理效果,以至于让人无法琢磨是怎样画出来的。这倒更加接近柯尔维尔的方式,通过理性的点状笔触对形、色、质感、空间等因素进行控制,捕捉到了物的本质。
用色方面也坚持像古典大师那样吝啬而节制,十几年来他在调色板上拿掉了朱红、柠檬黄、普蓝等刺激色,只留下来土红、土黄、亮土黄、冷土红、生赭、生褐、群青等等,然而画出的色调却非常响亮。他的做法首先是提亮暗部的明度,把处于暗部的细节较清晰地表现出来;然后像安格尔那样压缩概括中间色区域的面积;控制亮部与暗部微妙的冷暖关系;光线随画面的需求主动的布局。他相信“色调比色彩更重要”,强调色调的统一,以符合简化与和谐的法则。
他的风景、静物作品所占比例不大,画册中的《潮白河》系列最耐人寻味,这是京郊的一处普普通通的河流与桥梁,一处看似不怎么入画的风景;他把兴趣落在了这些平凡的物象上,在自然景色与桥梁这种第二自然物之间,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美感。此时风景与画家的精神产生了共鸣,心理与感情一层层由内而外地剥离出来;这个平凡的河滩让画家从不同的角度、不同的季节画出了它不同的肖像,从而引导观者进入了一个不平凡的意境。如果说西方人对一日时辰的变化特别敏感的话(印象主义),那么东方人则对春夏秋冬的季节转换更为迷恋,并在传统山水画中付诸了更深层次的文化内涵。对于同一母题反复的连作,也是西方画家贯常的做法,常常通过同一母题不同的变体、不同的角度和不同色调的处理,在不断调整中把主题诉说得更加清晰,当代英国画家彼得·多伊格的《白色独木舟》系列作品便是典型的事例。
《美丽好阳光》.5x.5cm
布面油画年
五、高雅与庸俗
我们反复阅读大师经典作品时,经常会问自己,艺术的伟大究竟在于什么呢?首先普遍蕴含着巨大的精神能量及审美内涵,还要拥有不可超越的强大的自我,这种无法取代的东西就是你的内心,是你生命中自然流淌的美德与质朴。只要有这样的修养和高度,表现力又超群,就是高级的艺术,就能够升华到一种境界中去。艺术的品位和人是永远关联在一起的。
李善阳的作品优雅而不媚俗,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清雅、纯净、带有生命温度的面貌,他感情诚挚,技法高超;既有细节的力量,又理性简洁;大型创作具有宏大的气息和强度,呈现出精神力量的存在;而在表现青春和女性的主题方面,把人生的欢乐和女性细腻的美感,特别优雅地呈现出来,充满着仁爱与赞美。面对客观物象,真正的意义就在于,艺术家将个人的学识和修养跟他心灵的感动恰当地结合在了一起。
真理和谬误永远是相生相克的一对,高雅与庸俗也仅一步之遥,凡事把握一个“度”,重要的是具有非凡的控制力和判断力,才能很好的把握作品的品位及境界。艺术须坦诚,艺术不可以献媚与讨好。我们看到过太多一味地追求细腻,实则充斥着纤弱、虚假和奢靡情调的作品。这些作品追求了表层的准确与真实,却可能成了庸俗不堪的低俗与浅文化的产物;如果这些没有文化特质、缺乏个人己见和世界观的“审美”形成风尚,那可真是文化的塌陷,而这种“真实”,也只能说离核心越来越远了。中国画论有云:“画忌六气,一曰俗气,如村女涂脂;二曰匠气,工而无韵;三曰火气,有笔仗而锋芒太露;四曰草气,粗率过甚,绝少文雅;五曰闺阁气,描条软弱,全无骨力;六曰蹴黑气,无知妄作,恶不可耐”。古人有关雅俗的高论发人深省,的确需要我们深思的。
《秋水》xcm
布面油画与李慧合作年
李善阳是改革开放以后,随中国写实画派成长起来的一代;像中国新古典主义学派的画家们一样,“致力于把欧洲古典主义精髓及它所体现的崇高理念精神,在当代中国条件下,较好地与民族传统精神交流融汇,并丰富了深厚的人文主义精神”(张祖英语)。他重视表达内心体验与心灵的感受,判断美好的事物,挖掘现实中美好的本质,这是他价值观的再现。今后很长的时间里,他还将沿着西藏主题走一段,借僧人和喇嘛的形象,揭示宗教与社会的重大主题,以严谨庄严的具体造型,表现更抽象,更具精神意味的内涵。人的经历即是一种财富,随着他阅历和年龄的增长,或许对人生终极的哲学思考更加深刻了。我们希望李善阳趁着年富力强多出力作,多出大作,因为他也认为中国的大型创作,远未达到达维特所企及的高度,需中国艺术家加倍地努力。艺术家还应不断